名歌手

《紐倫堡的名歌手》乃華格納成熟期唯一的喜劇，也是他繼《尼布龍根的指環》後最受歡迎及最常演出的作品。華格納作品中我只對《指環》有較深入的認識，見一本地歌劇團柏克萊歌劇團演出該歌劇，非常有興趣，於是上星期三到了附近的 Julia Morgan Theater 觀賞該演出。

《名歌手》雖是一齣喜劇，其題材一點卻不輕鬆：「名歌手」乃德國十四至十六世紀的重要音樂文化傳統（詳情請參閱 Wikipedia 解釋）。華格納罕有地把故事背景設於十六世紀的城市紐倫堡而非神話，表面上是一個輕鬆愛情劇，但主題其實是文化傳承及新舊衝突等辯論，正是十九世紀音樂界的重要議題。華格納及李斯特等代表了新發展方向，力主音樂不應被傳統所轄制，反對布拉姆斯及舒曼等人對傳統曲式過份擁護。華格納於《名歌手》中以主角 Walther 為自己的立場辯護，最後更嘗試尋求中庸的解決方法。觀賞歌劇演出前沒有做過甚麼功課，只略看過故事大綱，談不上有深入認識，純粹以欣賞一套新作品的心態去看。

地區歌劇團根本沒財力去演出華格納的大型歌劇，柏克萊歌劇團做了三件事：一，把全長五小時的原作縮短為三小時；二，減少樂團人數至每種樂器一至兩人；三，把背景搬到二十世紀。看後只覺勇氣可嘉，但誠意欠奉。

簡化原作的原意是令主題更突出，反而柏克萊歌劇團使主題更模糊。反戰嬉皮士的描畫不倫不類（請看上圖的反戰符號），服裝及舞台設計令人摸不著頭腦，到第三幕所有人突然穿起嬉皮士服飾，觀眾才恍然大悟。因為少了一大段關於名歌手曲式的描述，文化傳承的主題幾乎不見了，我只好真的把歌劇當作三流愛情小品來看。樂團及演唱者處於非常業餘的水平，但無寄望亦無失望，倒是演唱 Sachs 的 Clayton Brainerd 超班壓台，是唯一的驚喜。

今次是我第一次現場接觸華格納，雖然演出遜色，我仍感受到華格納音樂的張力及源源不絕的能量。

我堅信小型製作亦可表現出誠意，不然為什麼我要玩室樂團。

女人皆如此

文化演藝團體需大量經費，依賴觀眾入場率、個人及機構贊助。怎樣才可吸引年青一代進入演奏廳或歌劇院，避免觀眾及贊助逐漸流失？我認為在大學和中學推廣至為重要，尤以學生優惠成效最大。香港文化表演通常都有學生半價優惠，實在造福不少學生，我多年來在香港觀賞無數演出，要多謝政府及贊助商支持這項優惠政策。當我踏進社會做事，亦樂意繼續支持這些演藝團體，甚至贊助學生優惠，達到薪火相傳的目標。

三藩市文化氣息濃厚，演藝團體多不勝數，可能由於競爭大，政府又未能完全支持每一個團體，學生優惠並不常見。以最有名的三藩市交響樂團為例，票價通常由十五至一百美元不等，沒有學生優惠。如果有大量座位未能售出，於演奏當天學生可親身到演奏廳售票處以二十元購買 student rush ticket ，座位通常不差，但以我朋友經驗亦不是下層最好的。但較有吸引力的演出大都爆滿，有時遇上很想看的演奏家，不能說服自己「搏一搏」。我觀賞過四場音樂會都是忍痛以高價購買正價座位。

反而支出更龐大的歌劇，我倒是每次都買到學生票。紐約大都會歌劇院甚至早一個星期已經可以購買學生票（二十五或三十五元），紐約城市歌劇院和三藩市歌劇院亦是當天才出售學生票（十五元），但以我經驗似乎座位是未出售中最好的。比較起來，似乎三藩市交響樂團有點吝嗇...

*****

星期二到三藩市歌劇院欣賞莫札特《女人皆如此》，查明有學生票後便施施然（其實有點擔心）於七時才購票，想不到我們以十五元便坐在樓下正中間價值一百三十元的 orchestra 無敵靚位，嚇了一跳！我決定將來一定要支持贊助演藝團體！

一九三二年啟用的 War Memorial Opera House 位於三藩市中心，其他演藝場所亦在附近，三藩市交響樂團的 Davies Hall 就在對面街。題積比大都會歌劇院小很多（還是大都會歌劇院太大？），音響效果感覺較「室樂」，舞台設計亦從簡，多了一種親密感。後來才發現原來是聯合國誕生的地方，杜魯門總統一九四五年於這裡簽署聯合國憲章！

演出一流，演員的動作神情都捕捉到莫札特／達龐德的喜劇神韻，觀眾笑聲不絕。舞台設計、服飾設計非常出色，舞台雖然簡單，但色彩配搭鮮艷奪目，貫徹了三藩市歌劇院「夏日歌劇」的主題。特別之處是三藩市歌劇院於七月演出三套截然不同的歌劇，以「愛情賭博」為主線，很有意思。導演把《女人皆如此》搬到一九一四年大戰前夕，為故事結尾加上「現在才是真正考驗的開始」，創意無限，亦能啟發觀眾。

音樂方面，似乎歌劇院本身音響效果並不特別出色，第一幕樂團與歌手之間平衡不是太好，不時聽不到唱歌。第二幕抒情歌較多，平衡亦改善不少。歌手中尤以 Frederica Von Stade 飾演 Despina 最為突出，將 Despina 演成童心未泯的中年女傭，維肖維妙。如果樂團多點莫札特必需的生氣就更好了。

*****

歌劇是昂貴的嗜好。劇院支出大，票價自然高。要增進對歌劇的認識，要購買大量 DVD 和 CD 。聽交響樂還可以與朋友交換燒碟，但要認識一套歌劇要閱讀那本厚厚的劇本，結果是燒了碟都沒有意思。一套歌劇動輒兩三隻光碟，更貴...

錢，都跑到哪裡去了？